孙翔

昊翔七夕活动，世界观4“非原作向的普通三次元”+情节2“一波三折的狗血恋爱”，字数8K3

 

 

现在是凌晨5:13。

我打了个哈欠，十分钟内第三次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便利店门外渐渐透入了晨光，室内逐渐亮堂起来，不再完全依赖日光灯白惨惨的光线。

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我从镜子里见到过自己现在的样子，日光灯笼罩下，我眼下的黑眼圈就像是浓妆艳抹的烟熏妆，整张脸白得像不见天日的吸血鬼。

唯一的不同就是吸血鬼热爱黑夜，而我对马上就要到来的白天充满期待：因为这意味着我可以下班，滚回寝室里去睡上一天一夜。

夜班真是摧残青年才彦的一大利器。

我坐在柜台前，抱着手臂昏昏欲睡，又不敢完全合上眼：店里有监控，被经理发现打瞌睡会被罚钱。

就在我深陷于“先睡为敬不如罚钱”和“一晚上都过来了我不能功亏一篑”的矛盾中无法抉择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悦耳的开门铃声，仿佛冲破黑夜的一道光，夜里海上的指明灯，简直振聋发聩，提神醒脑！

我赶紧提起精神，摆出一个标准的露八齿微笑：“欢迎光临。”

门口进来一个懒洋洋趿拉着人字拖的大学生，个儿挺高，挺瘦，穿个大T恤，一副标准的“在实验室被导师折磨了一个晚上终于逃出来了哈哈哈哈”样子。

我兼职的这家便利店就在大学的宿舍区，暑假客人不多，十有八九都是给导师打工的苦逼学生，看多了就习惯了。

那个男生进来后直奔柜台，一边把前额头发往后捋了一捋，显得精神许多。

他冲到我面前，道：“一杯美式，再给我来一份关东煮。”

大晚上的哪有什么关东煮，昨天的份已经卖完了，今天的还没下锅。

我十分礼貌地说：“不好意思，现在暂时没有……”

闻声，男生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我。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干嘛干嘛！想打架吗！没有关东煮这事难道还赖我吗！

我立马不甘示弱地盯回去，谁怕谁啊，翔哥我好歹也是185的个头，从气势上就能压倒你！

当我们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我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然后我才意识到：噢，他这样看我，好像不是为了关东煮。

因为这是个熟人。

不对，确切地说是：曾经的熟人。

如果说多年不见的老友有一日街头偶遇，那么两个人必定会惊喜地互相拥抱对方并且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重逢；但是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唐昊不是我的仇人，但在我这里享受的待遇和仇人没两样。

——他是我的前男友，一种分手以后绝对不要再出现在眼前的生物。

这其中有两个原因。

首先，我不是那种分手后还能笑着说我们还是好朋友的性格。

但更重要的是，分手以后，一直以来，我还是很喜欢他——是的是的，我就是喜欢他，分手了也还是控制不了的喜欢，所以ball ball大家这种时候就不要来问我分手原因了好吗？我只能说无可奉告好吗？

……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分手是我面前这个死死盯着我瞧老半天没眨眼的前男友提出来的，甚至都不是当面分的——靠，一想起这个我就来气，谈恋爱的时候两个男生没有你侬我侬的花前月下就算了，我也理解，那么分手的时候就不能正式一点吗！就发个短信说“我们分手吧”就完事了吗！——所以如果有人想知道我们为什么分手，你们可以去采访一下唐昊同学。

采访完了请一定要告诉我结果。

我怂，分手三年了，自从江湖不见以后，我再也没有联络过他，也没有敢问“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这种一听就很娘炮只适合小女生死缠烂打的问题。

就算是三年后的初次重逢，心里再怎么思绪乱飞脑洞大开一口气冒出来将近500个字的心理活动，我表面上还是淡定地维持了自己的高冷人设，淡淡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唐昊。”

唐昊那丫就没我这种定力了，我眼见着他的神情从震惊变到惊喜，再到沉痛，还有些淡淡的失落，最后归于平静，也太有戏了。

“孙翔……”他平复了心情以后终于开口，“你在这儿打工？”

我点点头：“啊，暑假闲着没事嘛，就来做兼职。”

“你导师会放过你？”

“他出国交流去了，开学才回来，实验室师兄全跑出去玩了。”

唐昊愣愣地点头，然后道：“怪不得我在楼里一直没见过你……”

当然见不到了。

就算是我导师没出差把我抓去实验室当苦力，我也有一百种方式让你找不到我，过去三年你在学校里有见我一次吗？

这话我没说出来。

毕竟你看，对面冷酷无情把我甩了的前男友一脸坦然和我聊起近况，我却还旧情难忘地故意躲着他，这也太丢脸了。

我转过身去，不去看他：“我帮你做咖啡。”

咖啡机是自动的，下面接个杯子，上头按个键，咖啡就自己出来了，根本不用我动手动脚，但我就是想找点事做。

唐昊接过咖啡，付了钱，还站在柜台前一动不动。

你这还有什么事吗？

我心里有点烦躁，忍不住抓了抓脑袋。

“孙翔。”他又叫了我一声，声音里仿佛有些欲言又止。

“有事？”我问他，语气可能不是很好。

他也感觉到了，于是低下头喝了口咖啡，然后才说：“没有。”

我心里说不清什么感受。

一方面是觉得烦躁，你既然没有事，大可以左转出门欢迎下次光临，干嘛跟个石头一样矗我面前。

另一方面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嗨，这种失望说出来其实也好笑：我本来还以为……还以为他会说什么……不过也是，怎么可能呢，人三年前就能轻描淡写跟我说分手，都那么久过去了，怎么还可能……

我这么想着，就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了：“唐昊，既然没事你就赶紧回去吧，通宵了一个晚上赶紧去补觉啊。”我不是为了关心他！！我就是没忍住！！他眼下黑眼圈比我还重呢！！

他还是站在那里犹犹豫豫：“孙翔，其实这几年，我……”

什么！这是要回忆当年了吗！我拒绝！

我果断打断了他：“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只是当年被你甩了甚至还不知道分手原因的前男友，没心情听你讲这几年的心路历程。”

这话挺刺的，但我就是这种性格，说的也是大实话。

唐昊脸色果然变了。

不过不是我想象中的被我戳穿的尴尬，或者是渣男回头是岸的悲切。

我惊悚地看着面前的人的气势一下子变了。

如果说刚才企图跟我回忆往昔峥嵘岁月的唐昊仿佛凄凄惨惨苦等寒窑的王宝钏，那么现在他摇身一变就成了陈世美，露出了他狰狞的嘴脸！

唐昊一脸震惊：“你不知道分手原因？”

“你觉得是我甩了你？”

“孙翔你是认真的吗？”

我不仅是认真的，我还是懵逼的。

如果不是三年过去我已经换了手机，我还能从收件箱里找到那封短信，把屏幕戳到他眼前让他看看三年前他是怎么对我说的。

多少个室友彻夜不归而我怒吃狗粮的夜晚，我都会打开手机，把我们以前甜甜蜜蜜的聊天记录翻看一遍，一直看到最后，由那句冰冷冷的“我们分手吧”作结。

怎么现在他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站在我面前，质问我居然不知道分手原因？？

唐昊盯住我，仔仔细细把我从头看到脚，似乎想要看透我内心所想。

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半天。

最后，唐昊先认输了。

他伸手捂住脸，痛苦地长叹一声：“我早就该想到的……你这个二傻……”

我登时怒从心起！一下子就炸了！

如果说热恋期间的人都是智障，当年他习惯叫我二傻我也可以甜甜蜜蜜当作昵称吃下，那么分手多年他还这么叫我，是不是说明一直以来在他心目中我就是个傻逼！

冷静，我对自己说，这是在便利店里，他是客人，我不能对他动手。

好在唐昊看起来没有想要和我动手的意思，他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最后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问我：“你几点下班？”

我下意识看了眼钟，快了，还有大半个小时，6点的时候我就能抽身走人。

但我怎么会乖乖地告诉他：“关你什么事。”

“我有话要跟你说。”

听听，听听，刚才还说没有什么事，现在又说有话要跟我说，难道是想要向我坦诚分手原因了吗？

现在翔哥我不想听了！

谁让你把我当傻逼！

“我没空，”我硬邦邦地回绝他，“我要赶回去睡觉。”

“去我那儿睡。”

我睁大眼：“为什么？”

“你寝室不在北区吗，过去还要骑十分钟车，我寝室就在对面，近。”唐昊道，“而且，我是真的有话要跟你说。”

寝室近了不起噢？我打的回去只要五分钟好伐？

我瞪着他，犹犹豫豫地说：“那你……等我半个钟头。”

对不起我一个打不起车的穷学生还是为寝室远近问题而屈服了呜呜呜呜——是，只是为了方便补觉，绝对不是好奇他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绝对不是！

 

研究生宿舍带人回去真是一件方便的事，物业的看门大爷见了我们两个，眼皮都没抬一下。

唐昊见我看着大爷，回头轻声对我说：“没事的，带女生进来都不会管。”

我不理他，只冷冷地哼了一声。

其实心里泛酸：噢，听起来你很有经验嘛，带过几个女生回寝室啊？

唐昊拿我没办法，两个人闷头上楼，开门，进房间。

研究生宿舍都是三人间，他的室友不在，床都是上铺。

唐昊一指靠窗的那张床，说：“我床在那儿。”

我看着床的第一眼就感觉到困意咕噜咕噜往上冒，席卷了整个身体，立马一边感叹着果然不年轻了，通个宵就能累成狗，一边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在床上躺平的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沦陷了，舒服的感觉一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床铺温柔地包容着我，仿佛海上一叶扁舟，波浪轻轻拍打着船舷，而我躺在里面，感受身体也跟着船的摇动轻轻摇摆……等等，我靠！唐昊你上来干什么！

唐昊把我推到一边，自己也小心翼翼在这张床上躺下，理直气壮道：“我也要补觉啊。”

我气得要命，翻身而起，指着旁边两张空床：“那儿不能睡吗？”

“那是别人的床，没自己的睡着舒服。”唐昊说着，又把我拽回到床上，“躺下躺下，先睡觉。”

寝室标准90公分的单人床，硬生生塞下了两个180多的大男人，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装进罐头的沙丁鱼，唐昊的气息从背后扑过来，把我罩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我面对着墙侧卧，盯着雪白的墙面，一时有些睡不着。

没过多久，唐昊就把我翻了过来，说：“这样躺不好，压着心脏。”

于是我又变成了平躺，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仿佛一条被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咸鱼。

唐昊的手搭在我的腰上，我把它挪开，抗议道：“两个人睡很热。”

唐昊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遥控器，“滴”一声，把空调开了。

我：“……”

他还要问我：“现在还热不热？”

我赶紧闭上眼装死。

唐昊搂着我，他皮肤的热度隔着我T恤薄薄的布料传过来，我闭着眼，鼻尖竟然没出息地感到一阵酸涩。

以前每个没人暖床的晚上我都会想到唐昊。

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喜欢挤在一张床上，大晚上地不睡觉，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谈地，说今天游戏里被对家公会抢了boss，说食堂里的虾不新鲜，说早上李老头的课睡着了日天你赶紧把笔记借我抄，然后唐昊说抄什么抄我也睡着了。

我总是“日天日天”地叫他，然后他就“二翔二翔”地叫我，两个人有事没事都能看着对方乐呵呵地笑出来，贴在一起的皮肤温暖极了，以至于孤枕难眠的时候特别怀念这种感觉。

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唐昊就躺在我身边，可我不敢靠过去，不敢手脚并用抓在他身上了。

唉，爱情这种事情，真的好复杂啊。

我这样想着，渐渐地也就迷迷糊糊了。

在我跌入梦境之前，隐约感到脸上有什么东西挨了过来，暖乎乎的，在我皮肤上蹭了蹭。

咦？

咦咦咦？

唐昊……没想到你们寝室还有蚊子啊……别咬脸啊……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因为这之后我就昏睡过去了。

因为昨晚没睡，我一口气睡到了下午两点才醒过来。

我睡眠一直很好，以前班级出门旅游的时候，有些女生认床睡不着，晚上打雷的时候还害怕过来敲我们房门，唐昊给她们开了门，然后陪她们打了一晚上狼人。

这些事都是早上自然醒的时候唐昊告诉我的。我迷迷糊糊问，我怎么不知道昨晚打雷了啊。唐昊似笑非笑看着我，说算了吧你就是半夜被卖了都不知道，然后凑过来死命揉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发搞得鸡窝一样。

这种严重质疑我智商的嘲笑让刚好泛着起床气的我很不爽，于是下楼吃早饭前我们先在床上打了一架。

这个“打架”是很正常的打架，我们两个谈恋爱的时候发乎情止乎礼，最多就是在漆黑小树林里牵个手，连接吻都没有，更别提其他脖子以下不能描述的事情了。

唔不对，其实也是接过吻的……说起来那还是我的初吻……

就是分手前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四周是熟悉的小树林，天上是熟悉的白月光。

唐昊看着我，死命看着我，一动不动看着我，看得我面红耳赤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用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十分不好意思地问他，你干嘛呢日天，看什么啊。

看你啊，他说，就看看你。

我不屑一顾，我有什么好看的。

他说，我觉得很好看啊。

我老脸一红，嗨，干嘛呢干嘛呢，谁不知道翔哥我最受不住别人夸我长相啊！

我心里大大的满足，还想再扭捏地跟他谦虚一番，他忽然就凑了过来，猝不及防地，“吧唧”亲了我一口。

亲得正中红心，一击命中夺去了我珍藏了二十年的初吻。

……

我回忆起年轻时的情景，脸上忍不住露出了迷之微笑。

“你在想什么？”直到唐昊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我们两个已经睡成了面对面的姿势，不仅如此，我们的四肢简直就是牵牛花爬山虎菟丝子，睡得纠缠不清衣衫凌乱。

唐昊盯着我瞧，语气挺温柔的：“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我当然不能说实话，冷哼一声：“关你什么事。”

唐昊不说话了，我总能一句话就把他惹得不开心。

我就是这种脾气，以前也是，两个人常常聊着聊着就火气上头了，为足球支持哪个队都能怄气三天，三天里面唐昊就板着一张脸，不理我，我也不想哄他，但又觉得心里痒痒，想和好，想跟他说话。

两个人都抱着这种心思，冷战战着战着就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了，回头照样腻在一起，还被室友嘲笑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不过现在几年过去，唐昊看起来成熟许多了，他被我气着了，很快就好了，照样心平气和继续瞧着我，目不转睛地瞧着我，死命瞧着我，一动不动地瞧着我。

……等等！这个场景仿佛有些眼熟啊！

我脑子还没转过来，脱口而出：“你看什么呢！”

天呐我是不是傻，我简直想挖个洞钻下去，我这不是给他一个顺杆往上爬的机会吗？

唐昊的回答都没变过：“看你啊。”

这个套路我太熟悉了，所以我接下去不能再接话了，沉默地留给他一张“翔哥我很不爽”的脸。

然后我就保持着这样的表情，眼睁睁看着唐昊凑过来，越凑越近，越凑越近。

最后“吧唧”一口，亲在了我的嘴唇上。

我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我再也不能欺骗自己那是什么大蚊子搞的鬼了，我不能冤枉大蚊子。

我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不稳：“唐、唐昊，你干嘛呢！”

当得起“色厉内荏”四个字。

唐昊看穿了我，嘴角勾起来，潇洒地一笑，这个笑容十分眼熟，因为很流氓。

唐昊的流氓之风我曾经早已经见识过，他的流氓气质来自他的一个师兄，那个师兄比他流氓得多，还靠着流氓的本事把到了一个无辜善良、阳光健气的小学弟，然后把那个小学弟也带得流氓了起来。

唐昊在认识那个流氓师兄之前可不是那样的，是又帅又厉害。

当时系里打篮球比赛，临结束的时候，他从对方人高马大的球员手里抢过球一路回奔，眼见时间来不及，站中场就是一个三分！

球掉进筐里的时候裁判哨声响起，冲记分牌那儿比了个“三”的手势，一下子反败为胜，把上一届的学长给击败了。

场内一片欢呼，一群花痴少女跑过来给唐昊递水送毛巾，唐昊没接，先过来给我了一个拥抱，挑着眉特别痞气地问我，哥帅不帅？

帅，简直帅出了天际。

即使后来他学得流氓了，也照样帅。

我就吃他那套流氓劲儿。

就比如现在唐昊十分流氓地问我：“你现在怎么不躲了？”

我内心被他的帅气击中，默默流泪，心道靠这也太不讲道理了，我现在要怎么躲，前面是你后面是墙，我又不是壁虎能嗖嗖地爬到天花板上去！

咦，等等，什么叫作“现在”不躲了，我什么时候躲过？刚才睡着前那个“大蚊子”我也没拍死它啊？

唐昊的神情有些复杂：“你是不是……很有经验了？”

我懵逼，什么经验？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痛苦得不堪忍受，声音里都带着颤抖：“你是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句话我终于听懂了。

但是我忍不住想要炸了！

靠！唐昊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是这种随便的人吗！

当年要不是你勾着我弯成了回形针，导致我三年间右手和孙小翔同学做亲密接触的时候还想着唐昊那张帅到惨绝人寰（当然附加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滤镜）的脸，我现在可能还是个懵懂的不识风月的纯情青年好吗！

我终于怒了，道：“你才很有经验！你才有男朋友！”

现在不是在便利店里了，我终于可以撩起衣袖揍他了！

我咬牙切齿，狠狠往他肩头咬了一口，听见唐昊没忍住“嘶”地一声，心中浮起一片报仇雪恨的快感。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你说啊！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唐昊很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问我：“你真的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恶狠狠地说。

靠，那时候我刚把我的初吻交付出去，心中头一回有种少女怀春小鹿乱撞的情愫，一个人傻乐了好几天，都没发觉唐昊一直没联系我。

我当时以为他也是不好意思呢，结果等了两天，就等来一个分手短信。

“你始乱终弃不要脸！还要恶人先告状！”

唐昊苦笑：“我就知道你不知道。”

“那你告诉我呀？”

唐昊说：“我也不知道。”

诶？

诶诶诶？

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的智商或者情商有些不够用，这是什么言情剧里的台词吗，此时我应该如何解读他的话外之音。

唐昊叹了一口气，道：“你当初……所以我以为是你后悔……我没想到……所以那时候我有些心寒，就……”

我没听懂，难道这些省略号里的关键词要我自己脑补吗？

我皱起眉：“你直说好不好？”

唐昊深吸一口气：“孙翔，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在情人林里，我亲了你。”

虽然我刚才自己已经回忆过这个场面了，但是现在被他这么直接地说出来，我脸上还是忍不住一红：“当然记得。”

我甚至连接吻时嘴唇上温暖柔软的触感、周围风里沙沙作响的树叶声、推开唐昊后擂鼓一般的心跳都记得清清楚楚。

唐昊问我：“所以你当时为什么要逃走？”

我脸更红了，他为什么要这么直白地问这种问题啊！

我装作很凶地瞪他：“不然呢！被你亲了以后再亲回去吗！我也是会害羞的啊！”

不如说是十分害羞。

毕竟那是我的初吻啊，守护了二十多年，本来以为会在花前月下交付给一个清纯可爱的学妹或者温柔美丽的大姐姐，结果就这么猝不及防被个同性夺走了。

我还没回味完我砰砰直跳的少年心，就听见唐昊问我：“害羞？你是害羞？”

我不想再把这种羞耻的话重复一遍，简直想用被子闷住脸：“你以为呢！”

没想到唐昊先我一步拿被子闷住了脸。

他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我当时以为你后悔了，我想你是不是觉得两个男的之间做这种事很恶心，当时你推开我就跑，我……毕竟最开始是我拉你下水的，我以为你……”

我一下愣住了。

十分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团鼓起来的被子。

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所以你就……”

唐昊掀开被子钻出来，道：“所以我就以为你根本不能接受，所以我就觉得不能再为难你了，所以我就主动提了分手。”

我错愕地看着他，忍不住道：“你是二傻吗？”

真是风水轮流转，过去他总是说我二傻，然后一边揉着我的头发，一边帮我收拾烂摊子。

如今轮到我说他。

唐昊没有反驳，说：“是，我是傻。”

他伸出手臂，紧紧地搂住我，说：“我是世界上最大的白痴。”

他承认得太过坦荡荡，这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道：“不不不，其实你也没有那么白痴，你还好啦……”

唐昊看着我，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说：“二翔，你又搞错重点了。”

我靠！刚想夸他呢，怎么又说我“二”！

我有些生气，但还是先问了正事：“那你说重点是什么！”

唐昊道：“重点是你那时候很喜欢我对吗？”

我翻个白眼，这叫什么重点，废话，我到现在也还很……

唐昊的眼睛忽然一亮。

我心中大叫一声不好，我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而且，看着他的神情，我忍不住回想……刚才我是不是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唐昊握着我的手说：“好巧，我也是。”

被握着手的感觉很好，我不想抽出手，哼哼道：“那你还分手？”

“只是一个误会。”

我瞪他：“只用一句误会就完了？”他彻彻底底伤害了我的少年心好吗！

唐昊从善如流地接话：“当然不能，我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的。”

说着，他又“吧唧”一下，亲了我一口。

我慌张地看着他：“你，你你你……好好说话啊，干嘛动手动脚！我们还是前任关系！”

“所以我现在要争取变成现任关系。”

我不屑地冷哼：“谁要跟你变成现任关系……”

“你不想吗？”

我张张嘴，没说话。

想啊，当然想啊，过去的三年里我经常想这个事儿，想着要是唐昊还在，只要唐昊还在……

现在他真的就在我面前了。

我觉得鼻子酸酸的。

我问他：“你真的喜欢我？”我问话的时候还有些紧张。

他搂着我说：“我一直喜欢你。”

他又说：“你也一直喜欢我，真好，我没有错过你。”

我在他的怀里，没有再说话。

因为我不会说话，生怕一开口就毁了现在特别温馨特别甜蜜的破镜重圆的气氛。

我有些激动过头，身体忍不住发抖。

我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日天……”

唐昊看着我，特别温柔问我：“翔翔，你要说什么，说出来吧。”

我眼一闭心一横，道：“我能先去上个洗手间吗？”睡了那么久，想去解个手，实在是憋不住了啊！！

唐昊像看二傻子一样地看着我。

……我靠我就知道！他还是嫌我傻！

我忍不住炸毛，委屈！宝宝有小情绪了！要分手！

唐昊无奈地揉了揉我的头毛，道：“快去快去，你饿了没，我下面给你吃。”

“谁要吃你下面？”我瞪他，这个流氓。

唐昊哈哈直笑，说：“这都听得懂啦，我家二翔果然长大了。”

他笑眯眯地在我额头“啵”了一口，说：“不急不急，以前接个吻都能把你吓跑，我是不敢轻举妄动了。慢慢来慢慢来，我们还有很长时间，以后再把下面给你吃。”

我不接话，跳下床，飞快地跑走了。

我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爆红的脸。

还有傻乐的表情。

爱情……真是个又复杂又美妙的东西啊。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