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翔

昊哥（昨儿个）生日快乐！

无聊幼稚的高中生谈恋爱日常片段，一次小小的别扭和愉快的和解

 

 

孙翔和唐昊又双叒叕打架了。

九月还没过，天还很热，两人打得缠缠绵绵不分彼此，脸上身上都是汗，从讲台干到盆栽角，撞翻了三张桌子，还擦花了一块黑板报。

正好是放学时候，老师都下班了，还剩下大半个班级的人，有的劝架，有的看好戏，咬着薯片一边好奇地拿胳膊戳戳同桌，问：“咋了，这两个人怎么又打起来了？”

“谁知道啊，”被提问的女孩子耸耸肩，忧心忡忡地指了指孙翔，“诶孙翔脸上那块是不是磕到桌子了，都肿起来了——哇不要啊，过几天就运动会了，孙翔还是我们班运动员代表呢，顶着这样一张破了相的脸还怎么去跟五班的周泽楷PK校草之位啊！”

邹远手里拎着俩扫把：“我觉得他们俩就是想逃避值日——诶刘小别你别跑啊，今天你也要扫地！”

刘小别脑袋上挂个耳机，装作没听见，一边跟着人群簇拥着仍然一脸火大的唐昊往教室外走，一边回头道：“我把唐昊送医务室去，待会儿回来扫！”

邹远气得拿着扫把追出来，刘小别眼疾手快地躲着他，刚想呵呵乐两声，却被人背后一推，直接把他撞到邹远面前。

唐昊拿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伸手把气鼓鼓跟个翻车鱼似的孙翔从人群里捞了出来：“我跟他一起去就行了，你们该回家回家吧，刘小别邹远今天你们先值日，下次我跟孙翔替你们。”

围观群众好不容易才把这两个冤家隔开，当然不放心：“你们别在医务室又打起来了！”

唐昊笑了笑，不顾孙翔的反抗把人抓过来就撸了一把头毛，道：“哪能呢，我们哥儿俩感情好，大家散了吧，我跟他去医务室上点药。”

孙翔全程没说话，沉着脸，但也没反对，挣脱了唐昊的桎梏后把书包往背上一甩，闷声往医务室走。唐昊跟在他身后，手插着裤袋慢悠悠地走，看孙翔在前面走得虎虎生风，又气又好笑。

 

医务室的老师也下班了，门倒是开着，只是没开空调，唐昊翻抽屉倒柜也没找着空调遥控器，就只好把头顶的风扇开了，聊胜于无。

孙翔的脸真给桌子磕了一下，迅速起了肿包，唐昊找了冰袋给他。

医务室里就一张给病人休息的小床，孙翔坐在床边上，拿冰袋敷脸。唐昊没地儿坐，就双手抱胸靠着墙，一边看着他，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孙翔头也没抬：“什么怎么回事。”

“啧，”唐昊换了个姿势，侧过身来瞧他，“你是不是当我傻，你都躲我几天了，我一跟你说话你就要跟我打架，什么毛病。”

孙翔跟说绕口令似的：“我没有你一跟我说话就要跟你打架。”

“噢，那我再说得准确一点儿，我刚就搭了一下你肩膀，你就跟我打架。”

“明明是你不听我说话，我让你别搭我肩膀，你非要搭。”

“为什么不让？”

孙翔很烦躁地皱了下眉：“没有原因，就是不想。”

“你看，你就是躲着我。”

“没有，就是天太热，我不想碰着人。”

“现在都快十月份了，暑假的时候你都没嫌弃我热。”

孙翔猛地抬起头来，又迅速地低了下去。

唐昊简直要被他这个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气笑了：“你是不是只有跟我打架的时候才能看我一眼？”

孙翔低着头，一副恹恹的样子：“噢，你想打就继续打嘛。”夕阳的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的头发和后颈上。

医务室里闷热极了，头顶的风扇偶尔才能带来一丝风，孙翔被落日染成金色的发丝就时不时被吹得微微拂动。他头发软，摸上去手感好极了，唐昊总喜欢没事撸一把，孙翔特讨厌别人摸他头，每每就会嫌弃地打掉他的手，但下一次又是半默许地让他又撸了一把。

自从最近孙翔无故跟他发脾气，他已经好久没享受这种VIP的待遇了。

唐昊看着看着，心里的气忽的消了一半。

他想了想，问道：“是因为我上节体育课最后把你的绝杀球给盖帽了让你丧失了在女生面前表现的机会？”

“啊？”孙翔下意识道，“什么？”

唐昊摸了摸下巴：“看来不是因为这个啊……那难道是我这周数学考试没给你抄解析几何那道题？不能吧，那道题真特别难，你要是抄了绝对会被老师怀疑是作弊啊！”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考试抄你了你别乱污蔑人！”孙翔瞪大了眼看向他。

“那就是上周六我跟你游戏里PK你输了我三场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孙翔脱口而出：“胡说吧你！上周末你根本没跟我打过游戏！”

唐昊愣了愣：“哦？是吗？——噢对，那几天我在带我妹的游戏小号升级……”

“你妹妹？”孙翔也愣了，“你上次明明说的是一个学妹……”

“是啊，我妹跟我们同校，说学妹也没问题啊——啊，等下，所以是因为这个？！”唐昊猛地反应过来，“就因为这事儿你就躲我那么好几天！”

孙翔别过脸去：“……我说了我没有躲你。”

唐昊原来心里还带着气，现在是彻底乐了：“你就问问自己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他凑过去：“诶，我好像闻到醋味了，你闻到了没？”

孙翔恼羞成怒一把把他推开：“走开走开，真的很热啊。”

唐昊嘶了一声，捂住了右脸：“这块儿刚才被你揍了一拳，疼。”

孙翔理亏词穷还嘴硬：“我哪揍你脸了，你给我看看。”

唐昊就指给他看：“你瞧这儿。”

孙翔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瞧见，嗤之以鼻：“我刚下手是不是太轻了，连块淤青都没。”

“内伤，明天起来就有淤青了，现在隐隐作痛。”唐昊说着，像是想起什么，忽然笑了声，“诶，快亲我一下，亲一下就不疼了。”

孙翔瞪大了眼看了他半分钟，唐昊也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侧脸的姿势等着他，还催他：“快点儿，万一待会儿老师进来了呢。”

“唐昊你……你……”孙翔的脸蹭一下红透了，从床边上跳起来，拎起书包就往外跑，“你不要脸！”

唐昊直起腰：“我怎么了我，你跑那么快干嘛？你不是嫌热吗？”

“所以我去买冰淇淋了！再见！”

“噢……”唐昊慢悠悠地把书包挂上，跟他后面，“那你给我也买一根，什么味儿的都行。”

“谁给你买啊！”

 

唐昊逛到小卖部门口，孙翔正坐在门外台阶上咬冰棍，见他过来，没好气地把手里没拆封的雪糕递给他：“喏，来这么慢，都化了。”

唐昊拆了包装，果然化开了些，雪白的奶油顺着杆子淌下来，唐昊把雪糕塞进嘴里，也在他身边坐下。

一边吃一边啧啧：“口嫌体正直。”

孙翔连打他的力气都没了，只能拿眼刀刮他，可惜收效甚微。

唐昊看着就觉得乐，问道：“诶，过几天运动会，听说你是我们七班的运动员代表啊，还是要上台讲话的那种，厉害啊。”

孙翔从来不拒绝别人的夸奖，嘬着冰棍登时挑眉道：“那是，我觉得今年我短跑还能破两个市记录。”

“噢……”唐昊笑笑，“那什么时候我们来比比三千米啊？”孙翔短跑能手，唐昊长跑在行。

孙翔不上当：“谁跟你比，跑三千米我绕着田径场光数圈儿就能数懵。”

“别光数圈啊，比赛的时候两边全是漂亮的学妹给你递水加油，你就不心动吗？是谁体育课做个俯卧撑都要在女生面前装帅的？”

孙翔又开了一听冰镇橙汁，撇了一下嘴：“哦，那就留给你心动吧。”

唐昊眨了眨眼，似乎理解了什么，乐得把整张脸埋进膝盖里笑：“诶说真的……我到现在才发现你这个人……”

“我这个人怎么了？”

“没怎么，”唐昊抬起头来，“我忽然想起来，去年运动会我跑三千米，你说好来给我送水，结果到现场人影都不见一个。”

孙翔连忙反驳：“那是因为我当时临时被喊去替补男子跳远……”

“是啊，然后我途中一瓶水都没接，到终点看你手里拿了瓶水就拿过来喝，然后你说什么了？”唐昊侧过脸看他，“你居然说男男授受不亲，这瓶水你已经碰过了。”

孙翔简直要忍不住跳起来了：“不是！我当时是……我就是……脑子有点短路……你那时候突然就冲我扑过来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以为你干嘛呢，还把我搂得那么紧……你还说我……靠！唐昊你别提以前的事儿行不行！太羞耻了！”

“我可什么都没提啊。”唐昊笑得停不住，笑倒在他肩上，青年暖烘烘的体温透过薄薄的T恤传出来，像是炽热的太阳。

孙翔被他一撞，手里橙汁泼了小半罐，全落在地上，散发出甜香的橙子味。

他埋怨道：“都洒了都洒了。”

唐昊靠着他不动：“到时候赔你。所以你是不是从去年开始就……嗯？”

孙翔整张脸都是烫的：“嗯什么嗯，都说了别提以前的事了！”

唐昊挑挑眉，继续啃雪糕，香草味的，化得都差不多了，软绵绵甜腻腻的带着凉意的奶油淌在舌尖上，简直整颗心都泡在冰淇淋里似的，要化了。

孙翔还在咕噜咕噜喝他的橙汁，每年夏天要他离开冰镇饮料就会出现各种狂躁的戒断反应，唐昊很长一段时间里回想起夏季，除了烈日下泳池里消毒水的气味和冰凉干燥的冷空调，就是孙翔身上橘子汽水的味道。

孙翔听了笑话他，说这又不是香水哪里会有余味。唐昊盯着他的嘴唇瞧，心里默默地回答，牙齿，舌尖，嘴唇，口腔，……只要接吻的话就能够品尝到。

只是那个时候的孙翔看起来太直了，哪怕全世界都弯了，他还是笔直得能撬起整个地球。平时里专注耍帅装酷吸引女生尖叫，听说低年级还有人在高价出售他的手机号。两个人好哥俩到同穿一条裤子的地步，唐昊也没看出孙翔有什么弯的苗头。

刚过去的这个暑假里他们每天泡在泳池里，孙翔穿一条五彩斑斓的裤衩，水性不好还抱着一个游泳圈，在水里像一条彩色锦鲤，不小心呛到水了还会吐泡泡。上了岸以后就直奔饮料贩售机，披着毯子窝在唐昊房间里看美国动作大片……偶尔也看看日本动作大片。

看后者的时候孙翔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情都青涩非常，两个人互帮互助，孙翔牙齿咬着嘴唇，眼睛里亮晶晶的，唐昊可以在他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脸，连喘气的声音都害羞极了。

空气很热，光是看着对方的脸都让人口干舌燥，凑得很近就能闻到浓郁的香甜的橘子味，让人忍不住神游天外，心猿意马。

所以当孙翔突然凑上来亲他的时候，唐昊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孙翔自己可能也没反应过来。

两个人像是突然死机一样互相对视了几秒钟，然后唐昊才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你刚……刚在做什么？”

孙翔的声音比他还要生硬：“我……我就是看到你眼睛……眼睛旁边有一滴汗，就……就想尝尝是什么味道……”他说完这句话，脸上表情似乎是很想找堵墙一头撞死算了。

唐昊不自觉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所以是什么味道？”

孙翔僵硬地别过脸去：“还能是什么味道，我刚才热昏头脑子抽了，你别管我……”

“噢，”唐昊说，“那我也想尝尝。”

“尝什——唔！”孙翔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已经被唐昊堵住了，他瞪大眼，半张的嘴唇刚好给了对方攻城略地的机会。

“想尝尝果汁的味道。”唐昊拿大拇指抹了一把他嘴角银丝，评价道，“甜的。”

孙翔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像是蘑菇云大爆炸一样，蹭一下，整张脸都红透了。

这可能是两人做得最过火的事，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在一起后，唐昊连孙翔的手都没拉过，一句喜欢都没有说过。唐昊有时候也很怀疑，孙翔这种大咧咧的性子，到底知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是在一起？？？

不过……唐昊托着下巴看身边的人别别扭扭的样子，忽然很感慨：“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啊。”

孙翔哼了一声，坐台阶上伸展着两条大长腿，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明明是你先喜欢我的。”

落日余晖暖洋洋落在身上，晚风里弥漫着香甜的橘子味道，他前额的碎发在风里飘啊飘，露着一张青春洋溢的脸——就是肿了一块。

唐昊也不反驳他，只是瞧着他眯起眼笑，说：“好渴啊，想喝果汁。”

“喝完了。”孙翔晃了晃空瓶。

唐昊凑过去：“那就让我尝尝橙汁的味道。”

孙翔红着脸，接受了这个混合着冰淇淋和果汁甜味的吻。

 

 

没了。